秋 叶 依 然    

　张洪文

　　总是喜欢在深秋的假日里骑车下乡，一路上伴随着秋叶的飘零，让平日喧闹的心情在这一刻无拘无束、自由自在。无论抬头望空，还是俯瞰脚下，那些或飘、或落、或仰、或俯的秋叶总是情义绵绵，撩人心扉。

　　从城里的新家到乡下的老家不过四五公里，骑车是最适合不过的了。每次回家都要经过一段乡村路，路两边意杨、银杏茂密，秋季一到经过盛夏的洗礼，树叶会变得含蓄而深沉，格外成熟，分外妩媚，韵味十足。

　　深秋的早晨，大都露水厚重。零零散散的秋叶不张、不扬，待你骑车经过，才仿佛从梦中醒来，睡意朦胧。有时还拽住你的衣角，缠绵。在经过一条不太长的乡村道路时，你的车轮上总能沾着一片，甚至几片的落叶，不肯撒手。那呼哧呼哧的节律声，你定然不会讨厌。反而将你一周的烦躁、轻浮一扫而光。尽管有时秋叶上的露水打湿我的裤脚边，都不会令我讨厌，我反觉得这是秋叶对我的另一种喜欢。我不太会运用华丽的词藻来形容此刻的心境，但此刻，就是此刻，我才是真正的自我。因为，穿过这条落叶铺满的村路，我的至亲、我的乡愁在等着我探视。

　　搬到城里不久，心常常遗忘在乡下，门前栽着的“冬青”还好吧，院内的“一串红”也开了吧，那屋后的“竹”是否在不停地拔节？因此，每一个闲暇的周末我总是骑车下乡，寻找那心底的一片纯真。母亲，年迈的母亲见我回来，一把拉住我，唠唠叨叨说个不休：哪家孩子在城里买了房，哪家孩子买了车，哪家小孩考上了大学。让我最感动的是庄上的一对中年夫妻，虽忠厚老实，但对小孩读书却锲而不舍，丈夫在外打工，妻子专程陪读，从村上的小学，到镇上的初中，再到县城的高中一路走来，今年高考小孩终于金榜题名，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高校。乡村里的故事在母亲的唠叨中成长，也在这条秋叶的路上蔓延。

　　秋风一起，树叶纷纷落下，虽再无风华年月，但仍飘飘洒洒，一如青春的谢幕，回味的是沿途的风景。伴着秋叶的憧憬，在一方农家小院，父亲对过往的回忆每每让人流连忘返：那时的年少，青春的飞扬，事业的追求，如果有一个华丽的转身，都会带给他人生的精彩。然而什么也没出现。现在他依然默默躬耕田野，粗茶淡饭，问心无愧。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精彩呢？

　　天冷了，秋叶再次谢别枝桠的挽留，终于与盘根相拥，这不但是它一成不变的情怀，也是它抵御世俗诱惑，坚守气节底线的博大胸襟，有了这种胸襟，秋叶的美、秋叶的骨、秋叶的情更为可贵。

　　时常想，一个人的一生也不过几十年，有人庸庸碌碌、有人勤勤恳恳，有人见风使舵、有人刚直不阿，所有的一切都表现出一个人力量的强弱和人格的近远。我想，如果有秋叶的坦荡和对根的情谊，你就能走的很远、很远。

　　这个深秋，到下乡走一走，陪爸妈聊一程，你会发现秋叶依然，风景依然。